关歆点头，云淡风轻地回答：“嗯，在你离开的第二天。”
“不是，那若婷怎么办？”
“……？”整晚都装作无所谓装作陌生人，这下露馅了吧，他还是紧张这个人的。“她回来，我自然要让位，本来就是为利益合作而已。”
钟离修还在震惊当中，以他对简亦繁的了解，自然知道这个理由简直就胡扯，他要做什么事，哪需要借一个女人的婚姻啊，再说了，她也没什么利益可跟简亦繁交换啊。
难道……被他说中了？
总有一个人来讨债……说不定就是小宝……
“你不用想太多，简亦繁对我没有感情。”那些温柔大概都是因为寂寞吧。
钟离修对她的话不予置评，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。
这个游戏，似乎越来越好玩了呢。
他的眼神直直的，有一种让人透不过气的压迫，关歆有一种错觉，似乎自己是被审的犯人，而眼前这个笑脸包青天，不消一言一语，就快把她逼得把心底的实话全都说出来。
“……很晚了，我回去了，今晚谢谢你。”
“回去好好想想吧，既然想找人合作，为什么不找纯粹一点的呢？还是说你就喜欢陷入现在这种复杂当中？”
“有劳费心。”
门被关得干脆，钟离修回头看着窗外逐渐暗下的夜景，把最后的酒全数吞了进去。
“蓝若婷……关歆……”
————
之后的一个星期里，关歆都住在了单身小公寓，这是钟离修帮忙找的。虽然她清楚当中有几分是他的盘算，但他说得很对，现在她最需要的，是一个简亦繁不知道的安身之所。
简氏那边简亦繁早就帮她安排了一个月的休养假期，她也不着急回去，那天用短信告诉老爷子她和朋友出外旅游之后，手机便一直维持着飞行模式的状态。
第八天，钟离修找物业开了门，一眼就看到躺在沙发上一脸苍白的关歆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他快步走过去把她扶起来，感觉她的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，鼻子呼出的气很异常地滚烫。“你感冒了？”
关歆摇头，“别动我，我躺一下就好。”
“吃药了吗？”
“不吃药……”
“简直不要命。”他咒了句，便把她整个抱起来，用脚把门勾上，就直接开车去了医院。
医院还是他之前工作的那一家，虽然已经辞了副院长的位子，但影响力还是在的，他把人抱进诊室，随手拿下墙壁上的白大褂，叫了两个护士，便马上开始给关歆做抽血之类的检查。
拿着验血报告，他愣住了。
他原本以为是自己多虑了，但就是有一种预感，让他把血液多备一份，做了孕酮检查，结果显示她的血液里的确有孕酮指标，不过很低很低，估计不是怀了孩子但快要保不住，就是刚流产过。
“关歆。”
床上人的已经难受得不行了，昏昏沉沉的，脸色比来之前更加苍白，也开始咳嗽了。“推去b超室。”
医生的守则，必须要确诊才能用药。
“不……不用了……”她吃力地睁开眼，“我没有。”
“我要亲自确认。”
“已经没有了。”
“……”说不出是什么情绪，钟离修记得上一次有这种感觉，是他陪蓝若婷做检查的时候。“我去开药。”
另一边的陆凯也接到了消息，守了钟离修几天，终于发现关歆出现了。要是再找不到人，估计简亦繁就要把他给炒了。
“简先生，关小姐现在在医院。”
“医院？”他手一顿，宝蓝色的墨水在钢笔笔尖上晕染开来，“找到了？”
“嗯……是监视钟离先生的人发现的。”
“……”简亦繁按着笔一拍，眼神凶狠得要杀人，“过去。”
“是！”
陆凯已经把车子开得很快了，但简亦繁还是三番四次地问他是不是车子性能有问题。
期间蓝若婷打了好几次电话，他都挂掉没接，最后索性关了机。
从前只要他挂掉一次，她就不会再打，只会安静地等他忙完回电，可如今，也变得咄咄逼人了。
车子还没挺稳，他就推开车门走了进去。
还是那个高大的外籍保安，他把人拦住，“请问先生，是探病还是看病？有预约吗？”
“滚开！”简亦繁用力一拨，饶是那保安，也没站稳。
“等一下啊……先生你不能随便进去……”
陆凯说，关歆应该是晕倒了，言下之意她是被人抱着过来的，也应该是进的急诊室，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。
钟离修刚监督完关歆吊针，看着她睡着才离开病房，谁知道一转身，就看到一身戾气的男人。
“钟离修你不怕死是不是！”把人藏了足足一个星期，这次是他突发状况没有注意，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找到关歆她人！
压抑了一个星期的怒气终于要发泄，他走上前去想开打，却听见钟离修幽幽地说了句，“她的孩子没了，是你不要的吗？”
“……”拳头就在他脸的前面，停住了。
“看来还真的是你的主意。”
“不是！”他一拳打在墙壁之上，为什么要提起那个孩子，他刻意遗忘的，又被他提起了。
是关歆告诉他的？她连这个都说了？就这么信任他？
“她在休息，有什么等她醒了再说。”
“我要进去。”
钟离修拉住他的手，一使劲，把他推了出去，“这是医嘱！你要是不遵守，我可以报警。”
“……”
“这副模样给谁看？简亦繁你动心了？你有心吗？汉叔对你有恩，你还不是一样拿他来威胁我！若婷义无反顾选择了你，你还不是一样变了心。”
“别吵了……”
虚弱的声音从门缝中传出，关歆醒了。
其实她一直就没有睡着，不过是不想面对钟离修，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而已。
去他的医嘱，他的女人，要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。
他冲进病房，把门反锁了。不过其实这是多余的，因为钟离修根本就没打算要进来，或者把他赶走。
他不见关歆，又怎么能感受一下心痛的感觉呢？
他笑着，边走边脱下白大褂。
“……”病房的灯照在关歆的脸上，显得更加苍白虚弱了。她手背上贴着胶布，手臂上也有，估计没少受扎针的苦。一时之间，他根本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好。
“请坐吧。”生分，客气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他眉毛都皱在一起，连声音都有点发抖。
她轻吐一口气，微笑，“没什么，医生说身子弱，一点感冒都要了我的命。”
她说得这样轻松，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。
简亦繁知道她的身子弱是因为刚流产没几天，但他不知道的是，那晚关歆伤心动气，就出了很多血，她一个人忍着，后来血是不流了，但又染上感冒。
“你应该回家休息的，清姐也在。”
“家？”她嘴角上扬得更厉害了，“我哪里有家。”
“……”他知道她还在生气，可他也是没料到那晚会发生这种事啊，他根本就不知道蓝若婷已经回来了。“跟我回去好好休息。”
“不麻烦简先生了，你的家怕是容不下两个女人吧？”
“你还在赌什么气！你这身子还要不要了？！”他也怒了，都已经这样低声下气了，还要他怎么样！
身子……一听到这两个字，关歆的鼻头就酸酸的。“我们谈谈吧。”没有多余的开场白，她开门见山。
“谈？”她想说的，简亦繁大概都能想到了，鸵鸟关歆会选择的，自然只有低头逃避。难道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她还不明白自己的态度吗？难道自己已经这样坦白心迹之后，她依旧要把自己拱手让给别人吗？
他越想越恼怒，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了。
“养好身子再谈也不迟。”
“我很快就说完，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。”她好像听不到他的话一样，只顾着继续自己想说的。
“跟我回去，回去再说。”
“简亦繁！你在害怕吗？不然的话为什么不让我说？”
“……”是，她说对了，他在害怕。他转身坐在沙发上，别开脸，盯着墙上的挂画不作声。
关歆深呼吸一口气，忍着头痛，看着简亦繁说：“既然你正牌的女朋友已经回来了，我也不应该占着简太太的位置，我想跟你商量，等我好了之后，就去办手续。”
心在那一刻就裂开了，溅起的玻璃碴子刺痛他心里每一个角落。
“亏本的生意我不做，你完成你的任务再来和我谈离婚。”他语气依旧是那样淡漠，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镇定之下，是怎样的惊涛骇浪。
“我知道，总不会要你亏的，如果我说我愿意用我手上3%的股份来换呢？”
“？！”他倏地转头看她，她脸上神色很平静，无悲无喜。“好不容易拿到的股份你要放弃？你一直想报的仇都还没开始，你就要放弃？”
她只点头，不说话。
他冲过去，握住她的手腕，把她整个人都揪了起来，“关歆，你就这么想离婚？！”（未完待续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