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二章 他们还是他们
那厢说书人还在说着晏国的事，这边柳君墨就开始感慨传说的事情好比三月的柳絮，传的飞快，听的人鼻子痒痒想一睹真容。但真的见到就会感慨原来那么细小的事给传的神乎其神太没有道理。
我吞口水重重道：“一向是这样的。其实......你这次去了清灵若是见到镜明琴那老头，也千万不要失望。他也没有传说那么的......”我思怵了白天，才拿捏出一个词：“好脾气。”柳君墨自然开口：“自然的，厉害的人总没有那么平易近人。何乎镜先生这样的世外高人，不太与人亲近也是可以理解的。”
顾朗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悲切的说：“那祝你好运。”
......
柳君墨“唔”了一下问我：“表哥一早出去，你怎么都没问他去哪？”
我倒壶茶：“问这个做什么，他自然有要紧事要办的。我大哥告诉我，不要太过问男子的生活。苏瑾没有告诉我，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。”
柳君墨很赞同的点点头：“说的极是。表哥找到你真是幸运。”
我很欢喜的凑过去：“其实我也这样觉得。你觉得我们般配吗？”
他：“当然。”柳君墨想想又道：“我从前没见过表哥和谁在一起，你现在站在他旁边应该就是般配了。不过要是换个人站在他旁边我也会觉得般配。”
我：“......”
柳君墨忽然握了下茶杯慎重开口：“我之前没问过你。你也是魏国人，你该知道表哥其实是宋......我问你，你是如何想的，若是真的破了国你如何做想。”
我见柳君墨头一次这样认真不由得愣愣，想了半天才开口：“我小时候在师傅那里修习，师傅说天下乃一统，要紧的是人心。长大后我阿爹告诉我，其实这世上很多事都和我想的不同。看到的那些并不都是对的，有的人为了完成更多人的利益而牺牲了一部分人的利益，要从长远的眼光看。我觉得，苏瑾是牺牲了一部分利益的人，他完成了更多人的利益。所以我很希望，长痛不如短痛这件事能被他做到。如今魏国外强中干，太子是个不成器的人，文官缺失，武将只有一位。这样的魏与其日后被别人践踏不如及早被收归。当年齐国被梁国攻陷城内人人自危，现在百姓安居乐业。九州如今群国并立，却是各自心怀鬼胎支离破碎。若我魏国日后被人践踏，何乎今日被收归。”
柳君墨赞叹的看着我：“难怪表哥同我说你和其他女子不一样。”
我微微一笑，眼睛瞥了眼顾朗见他也是赞叹才敢放心。毕竟他这个正统都不在乎，那我才能心安理得。不过我那时忘了他并不知道他是正统这件事。
柳君墨欣喜道：“果然你师傅教的很好，你爹也很厉害。我还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姑娘，怎会这样明事理。还有你师傅不是从来不收女子，你怎么会在那的？”
“额。嗯......”我慌慌张张的开口求助的看了顾朗一眼，顾朗赶紧道：“她爹经商的，如今家道中落了你不晓得的。至于师傅，实则是我去那。顾嫣她是我妹妹嘛，呵呵，没事就去那给我们缝缝补补。呵呵。”
柳君墨手一抖：“缝缝补补？你？”
我咽了口水，向后缩了缩昧着良心开口：“缝缝补补，我会一点的。”
“对。”顾朗赶紧补刀：“还有洗衣做饭，清灵山上所有的活都是她一个人做的。我在那修习么，她沾了我的光。”
我：“.......”
柳君墨：“......”
柳君墨好半天才缓过神道：“我真没看出来，原来你还是秀外慧中这些都会得。”
我点点头：“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。”
......
我大概能够理清楚这些日子缠在我心中的疑惑是什么，苏瑾怕是早就知道我是谁了。难为他还总是替我瞒着。
我叹口气，眼前的红豆羹也懒得动。柳君墨眨眨眼：“你不饿吗？”
我看了看他面前的残羹剩饭、杯盘狼藉受了很大的惊吓好半天才开口：“你吃相从前并没那么难看的。”
他努力的咽下口中的春卷，擦擦嘴：“我要吃饱点，我听说清灵山都没吃的。”
顾朗嫌弃道：“你吃的太难看了。清灵山有吃的也不会给你的。你这样的只能给我们养狼。”
柳君墨惊喜道：“你们还有狼？”
我自然的接口：“怎么了？你从前不是也养了一只.....”额，我偏头望他：“你从前有没有养过什么东西，我忘了。”
他皱皱眉思索：“没有啊。兔子都没有养过啊。”
我揉揉头，最近果然想的太多。记忆都混乱了。
我正想着，就见苏瑾大步的走来潇洒淡然。他瞧见我嘴角瞬间上扬，连带着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笑意：“说什么呢，这么热闹。”
柳君墨讨好的将面前的杯子递过去，被苏瑾嫌弃的看了一眼。顾朗将旁边的位置让开，没好气道：“说柳君墨的吃相怎么那么难看。”
苏瑾看看桌上的饭菜认真的点点头：“的确很难看。”
柳君墨瘪瘪嘴，作势要哭出来，惊的顾朗鸡皮疙瘩都起来倒吸一口凉气。苏瑾朝我无奈的摇摇头，我瞧着面前的三人，觉得最好的时光莫过于此。
那一瞬间我在今后的很多年里，乃至我跳下城楼的那一刻，最后所想到的画面都是这个。天色墨蓝，小酒馆里飘着陈年的酒香。我背后的烛火映的面前的三人眉目生动，中间坐着的那个朝我微笑的是我喜欢了十年的人，从我六岁到十六岁再次相遇。他旁边那两个正在吵嘴的，一个是我青梅竹马的玩伴，一个是不知道谁托我照顾的人。他们穿着华服，笑的像是六月里出生的孩童，青春热情。这里没有国，也没有敌对。顾朗不是太子，他也不是宋隐。恍惚间我回到了六岁那年的小竹林，苏瑾穿着白衣拿着长笛，顾朗一袭青衫弹着琴，我在他们身后很努力的将面前的景色画下来。此刻我吸吸鼻子，我愿眼前的画面永远在我的脑海里，他们那样鲜活。我们还是我们。（未完待续）
